不真实感，是错觉还是开悟

你曾经是否有过这样的感觉——觉得自己看到的事物，似乎是不真实的？这种不真实感在抑郁症患者中很常见。

随着抑郁症状的迁延，来访会说，自己看到的景象变得模糊了；有的来访无法感知到颜色的存在，他们眼中的世界是灰色的，偶尔会看到太阳还有着一抹橘黄色。

在治疗的康复过程中，来访会慢慢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性，桂花有了香味，螃蟹也开始鲜美，觉得自己也开始完整了，好像自己世界一下子明朗了许多。

去现实化（Derealization）和非人格化（depersonalization）是觉得外部世界和你自己分别都是不真实的。《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》将这些术语拼凑在一起，将去人格化/去现实障碍定义为“持久或反复出现的......不真实、超然的经历。在思想、感觉、感觉、身体或行动方面体验到的不现实、超然或成为外部观察者的体验。”为了简单起见，本文将这两种综合征都称为去实现化（derealization）。

有些人会突然出现去现实化的感受，另一些人只是在压力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体验——例如，在参加考试或面试工作时。

当这种综合征导致“社会、职业或其他重要功能的损害或痛苦”时，精神病学家会开出药物（如抗抑郁药），并且对其进行心理治疗。在某些情况下，去实现是由严重的精神疾病（如精神分裂症）或致幻剂造成的。这往往和脑损伤有关，例如，

虚无妄想综合征(Cotard delusion) ，这种极端的症状也被称为行尸综合症，即认为你已经死亡；以及卡普格拉妄想症（Capgras delusion），即，相信你周围的人已被冒名顶替。

然而，这种混乱的感觉也是人们关注的议题，因为去现实化引出了深刻的哲学问题。

古代和现代圣人认为，我们日常生活现实，其本身就是一种幻觉。柏拉图将我们对事物的感知比作洞穴墙上投射的阴影。

八世纪印度教哲学家 阿迪‧商羯罗断言，「你所见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。终极现实是一个永恒的、无差别的意识领域。」

佛教教义说，我们个人的自我是虚幻的。

哲学家兼人工智能伦理专家尼克·博斯特罗姆(Nick Bostrom) 认为我们的宇宙可能是只一个模拟，是一个无聊的外星青年黑客创造的虚拟现实。

哲学唯我论学派（solipsism insinuates）暗示，你是宇宙中唯一的有意识的存在；你周围的每个人只是看上去有意识。

正如量子力学的观点破坏了人们对客观现实的理解一样。去现实化也激发了所有这些形而上学的猜想。

许多人在体验这种去现实的经历时，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。这种对未来的恐惧感会让人心烦意乱，并因此压抑这种感受——试图把它忘掉，不向别人提及。因为你会担心，如果你告诉别人，他们会觉得你疯了，你不希望人们以不同的方式看待你。去实现感会令人不安，甚至感到可怕。

《科学美国人》专刊作者John Horgan说，他自己的最严重的、持续的去现实体验发生在1981年的一次摄入毒品之后，这让他确信，现实是一个错乱之神的狂热梦想。在那几个月里，他感到整个世界摇摇欲坠，脆弱，就像一个投影在屏幕上的图像。他担心整个世界随时都会消失，感到非常恐惧，因为不知道世界消失后会出现的会是什么。多年以后，这些感觉逐渐淡化，对他内在力量的影响也逐渐消失，但是，给他的智力带来的后遗症，却挥之不去。

思考去实现感是一件让人感到矛盾的事情。如果说现实不是真实的，这会带来道德上的顾虑。无论是柏拉图主义、模拟假说还是疯狂的神学，都很容易通向虚无主义并逃避现实。如果世界只是虚幻、只是一场游戏，我们为什么要担心贫困、压迫、环境破坏、新冠大流行、战争和其他痛苦的根源？

尽管如此，John Horgan还是认为去实现是有价值的——它是习惯的解药。我们的大脑被设计成以最小的意识努力完成诸多任务的器官。因此，我们对很多东西都感到习以为常，并且认为它们是理所当然的。我们变得像僵尸或自动机器人一样做家务、和他人互动，却没有完全意识到我们在做什么。

去实现就像一记耳光。它打破了生活的单调，唤醒了心灵中真实的自己。它让你想起了这个世界的怪诞、其他人和你自己的怪诞。我所说的怪诞是指莫名其妙的不可能性。怪异包括了存在于心灵和人世间的所有两极属性，美和丑，善良和残忍，善与恶。

在度过那个用电影铺满的抑郁夜晚，当我在清晨越过屏幕看到窗外泛红的朝霞和映衬在绿叶中的城市时，我突然发现，这是一个不真实的世界。

发现世界的这些怪诞并不能否定我们对他人的道德责任，并且远非如此。弔诡的是，去现实化将我们和世界分界连在了一起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真实。它帮助我更清楚地看到人性，更深切地关心自己和他人。曾经的砒霜变成了玫瑰。

色不异空，空不异色；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。——《心经》

youtube电影《去人格化；去现实化；解构》的制片人卡米尔认为这种综合症是「你大脑的休息方式，大脑认为你无法处理某些事情，所以它关闭了一切。这只是让你感觉到了“变化”，而不是与它们作斗争，这可以帮助我度过难关。」

无论去现实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，无论我们如何应对它，如果我们能勇敢的面对现实中的真实感和非真实，我们肯定会过得更好。正所谓「诸法无相，念由心生」

转自心理学空间

作者：mints编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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